貿易雜誌標準字
NO.370 APR.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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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總論篇

烏俄戰爭的漣漪效應

地緣競合
供應鏈危機再現

◎撰文/陳玉鳳 圖片提供/Shutterstock

美中貿易戰、新冠肺炎疫情等影響下,近年接連出現重大變化,不論供應鏈與公司治理皆面臨重大挑戰,近期更爆發烏俄戰爭,在各國對俄羅斯祭出制裁措施下,原物料及能源供需的波動將更為劇烈,亦警示貿易業者須嚴正以對地緣政治帶來的影響。

地緣政治影響貿易商業,是全球進出口常態,然而近年隨著美中貿易戰、科技戰、突如其來的疫情,乃至烏俄戰爭,國際情勢之詭譎多變更甚以往,事態發展快速,經常殺得貿易業者措手不及。值此變動時代,欲在商業上取得成功,僅憑企業條件已不足夠,還須審時度勢,掌握地緣政治動態,方能駛得萬年船。

全球政經動態  貿易業謹慎因應

地緣政治與貿易的關聯性有多大?先前新聞曾報導,有台灣油品業者罔顧國際全面制裁北韓,且台灣也已於2017年依《貿易法》第5條規定,公告全面禁止與北韓貿易,業者不得與北韓進行任何貿易往來,該業者仍違反制裁禁令,運送油品至公海賣給北韓。

此不法交易遭美國衛星拍攝,導致船隻遭南韓扣押,該業者亦依照《資恐防制法》凍結名下海內外資產,成為台灣史上《資恐防制法》懲罰的第一例。由此例可知,對地緣政治的了解及重視已是經商條件之一,做生意務必慎選對象。

事實上,近年由於美中貿易戰、科技戰及恐怖攻擊事件頻發,出口管制法令為各國所重視,主要先進國家皆陸續修訂新規定,如美國便於2018年制定《出口改革管制法》(ECRA)進一步限制進出口品項與規範。因此,貿易業者在出口前,須審慎檢視並盡責調查貨品、交易對象、最終用途等有無異常情形,確保貨品不被用於非法用途,並強化法遵,如管理階層承諾、風險評估等,建置一個完善出口管制制度,才不至影響公司利益。

此外,台灣亦依《瓦聖納協定》跟進國際經濟制裁,嚴加審查出口俄羅斯的產品,其中經濟部為避免牴觸國際規範,建立「戰略性高科技貨品」管理制度,貨品類別包括含核能物質與設施、特殊材料與相關設備、材料加工程序、電子、電腦、電信及資訊安全、感應器與雷射、導航與航空電子、海事、航太與推進系統等。出口時須申請輸出許可證,或可能因戰情列為暫停出口特定品項。

後續要特別注意的是,為落實對俄羅斯的出口管制執法,美國商務部正在和盟國與自家執法機構合作,如聯邦調查局(FBI)和國土安全部(DHS),盼藉由全球動員打擊非法貿易,阻止企業向俄羅斯出口電腦、飛機零件、船舶設備與其他技術。美國商務部並打算對違反出口禁令的企業祭出重罰,並威脅將違法企業納入貿易黑名單。

烏俄戰爭爆發  嚴重影響全球貿易

除充分掌握各項法令要求外,對國際局勢也須保持警惕,才能及時因應,降低損失。現階段牽動地緣政治最為劇烈即為烏俄戰爭。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是歐洲1945年以來最大規模的地面戰爭,後續引發的各項影響,對全球貿易流動構成嚴重威脅,從能源、糧食到具有戰略意義的金屬,甚至奢侈品等皆受衝擊。

就全球供需來看,俄羅斯不僅是能源巨頭,還是基本金屬和貴金屬的主要生產國之一,烏克蘭則是全球最大的農業出口國之一。根據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總計有130多個經濟體,至少有一種進口貨物或大宗商品主要採購自俄羅斯、烏克蘭和白俄羅斯。

例如,芬蘭90%以上的鎳進口來自俄羅斯、土耳其,近一半的鋁進口量來自俄羅斯,美國則從俄羅斯和烏克蘭進口350萬噸生鐵,占當年進口總量的四分之三;埃及和土耳其50%以上小麥,進口自俄羅斯和烏克蘭;印度和中國大陸從烏克蘭進口價值至少數億美元的葵花籽油和棉籽油,受戰情影響的貿易業者遍及各領域。

根據美商鄧白氏運用全球資料庫的觀察,包含鄧白氏全球船務資料(Shipping data)、自母公司、子公司至孫公司等相關聯的企業族譜(Family tree),以及蒐集多方資料來源,分析出可能影響台灣的金額約新台幣3,682億元。其中金融曝險約新台幣2,172億元、貿易影響約新台幣1,482億元,還有當地投資影響約新台幣28億元。

整體而言,台灣與俄國經貿關係較不緊密,俄烏衝突對台灣經濟影響較溫和;不過,隨著通膨壓力逐漸增大,若後續軍事衝突持續加劇,加上各國對俄國制裁範圍擴大,在地緣政治與戰爭風險平息前,全球消費及投資信心恐持續受影響,抑制全球景氣復甦力道,貿易與供應鏈變化將間接對台灣造成影響。

穀物保護主義興起  管制糧食出口

烏俄戰爭影響下,原物料及能源價格波動尤其劇烈,全球三項重要農作物─黃豆、小麥及玉米(黃小玉)的價格變化,更影響民生至鉅。

以台灣情況來看,根據主計總處發布國情統計,由於黃小玉高度仰賴進口,台灣以新台幣計價的植物產品進口物價指數(內含黃小玉、蘋果及梨等項目),原本在去(2021)年八月漲幅逐漸收斂後,今年二月又因俄烏戰事及天候影響,漲幅再擴大,累計一至二月平均漲18.09%。

值得注意的是,聯合國糧農組織表示,全球糧食價格在二月創歷史新高,且烏克蘭情勢恐怕會造成國際食品和飼料價格上漲20%,導致全球營養不良人口激增,目前歐洲許多國家包括匈牙利、阿根廷、土耳其等都宣布管制穀物出口,印尼、馬來西亞也管制棕櫚油出口,烏克蘭盛產的葵花油更無法運送。

現在全世界穀物保護主義正興起,各國紛紛針對穀物出口或增加庫存有具體動作。其中,阿根廷是全球穀物主要出口國之一,該國實施管制機制,旨在優先確保國內糧商獲得充足供應、麵粉製品價格不致於狂漲。

至於全球最被廣泛使用的蔬菜油─棕櫚油,大幅度用於餅乾、人造奶油、巧克力,甚至洗衣粉,今年以來棕櫚油價格已上漲超過50%,勢必持續推升大宗物資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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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商務部為落實對俄羅斯的出口管制執法,針對違反出口禁令的企業,預計祭出重罰並威脅納入貿易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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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不僅是能源巨頭,還是基本金屬和貴金屬的主要生產國,因此戰情將對相關產業影響甚鉅。

限制俄國石油出口  恐釀能源危機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引發國際社會對俄羅斯祭出強力制裁,美、英、歐盟陸續宣布將限制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進口,再加上企業為規避風險而「自主制裁」,俄國能源價格隨之水漲船高,已導致全球能源市場陷入混亂,不僅影響全球燃料價格,也涉及運輸、製造等層面。

俄羅斯是世界第三大石油生產國,以2020年數據來看,俄國每日生產約1,070萬桶原油,僅次美國與沙烏地阿拉伯,其中每日出口約500萬桶原油銷往歐洲。根據歐盟官方數據,歐盟的進口原油27%來自俄羅斯,美國則僅約3%。台灣的原油則主要向沙烏地阿拉伯購買,占進口原油的31%左右,其次是科威特,約占22%。由於找不到油輪載運,且保險業者拒保,使每天數百萬桶的俄羅斯原油無法交運,刺激布蘭特油價一度直逼每桶120美元。摩根大通估計,俄羅斯約三分之二的出口原油遭實質禁運,可能將使今年底油價衝到每桶185美元。

天然氣方面,歐盟進口天然氣當中,俄羅斯約占40%,其中以德國、義大利與荷蘭進口最多。雖其他來源有挪威、阿爾及利亞和卡達,但相較俄羅斯,其快速擴產則有困難。因此,歐洲天然氣價格於三月初已超過每百萬瓦小時(MWh)200歐元,凸顯供給短缺之嚴重。

俄烏軍事衝突引發的「地緣震動」,衝擊各國能源供需布局,進而嚴重影響全球經濟命脈。高盛指出,俄羅斯驟然陷入經濟孤立,全球已開發國家同時面臨通膨急升與能源短缺的雙重危機,甚至指出俄國石油出口銳減的衝擊,最終可能不亞於1978~1979年伊朗石油供應危機。

戰火影響  海陸空運面臨艱鉅挑戰

自新冠肺炎疫情於2020年初蔓延全球已來,全球貿易業者持續受到貨運受阻、貨櫃短缺及價格飆漲之苦,再加上俄羅斯對烏克蘭開戰,中歐鐵路的路上貨櫃運輸亦受阻,將導致貨櫃航運費率增加。

對此,聯合國貿易與發展會議(UNCTAD)的報告指出,烏俄戰爭恐導致原先透過中歐鐵路運輸的150萬個貨櫃,改走海運,進而使海運運費攀升。根據報告,去年150萬個海運貨櫃以中歐鐵路,從中國大陸運往歐洲,若因戰事受阻,將對已相當吃緊的海上貿易,造成極大負擔。

而俄烏衝突下,迫使許多船隻更改航線,目前烏克蘭最大港口敖德薩(Odessa)已關閉,令歐洲其他港口的壅塞問題更惡化。此外,全球船員有10.5%是俄羅斯人,4%是烏克蘭人,若戰爭成為持久戰,恐讓原就有缺工問題的海運市場更加惡化。另外,供應鏈顧問機構FourKites指出,戰爭恐導致航運費率拉高兩倍或三倍,預測每口40呎標準貨櫃(FEU)的運費將從目前的一萬美元飆升至三萬美元,空運費率可能漲更兇,將對供應鏈造成另一次打擊。

另根據我國經濟部國際貿易局資料顯示,漢堡、鹿特丹等歐洲中轉港現在對進口俄羅斯的貨有疑慮,因此暫時停擺。對此,長榮海運表示,因應俄烏軍事衝突的影響,已暫停俄羅斯及烏克蘭的進出口運送服務。陽明海運則表示,烏克蘭敖德薩港口宣布暫停作業,陽明目前並無屬輪行經該區域,將持續關注後續發展,並告知客戶相關因應措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川普於2016年當選美國總統後,貿易及科技戰火日熾,隨之蔓延的疫情更進一步加劇供應鏈分崩離析,就在全球逐漸擺脫疫情響之際,烏俄戰爭再次加劇地緣政治衝突,為全球經貿情勢罩上濃厚陰影。對於國際貿易業者而言,讀懂國際局勢已是必要經商技能,才能確保在亂世中基業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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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烏克蘭情勢恐造成國際食品和飼料價格上漲,目前許多國家紛紛採取具體行動,限制穀物出口或增加現有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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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零售與通路業者而言,歐盟進口天然氣當中,俄羅斯約占40%,限制俄羅斯天然氣進口,使歐洲面臨天然氣短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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