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與菁英共事到領導比我聰明的人

能與一群優秀的人工作，應是一件幸福又幸運的事。但將這種願望放於戰鬥力十足的商場，似乎有風險。身為領導者的你，如何帶領一群可能比你還聰明的團隊？會不會害怕有一天被取而代之？

在與Paul的採訪中，我們一起探討這個有趣的議題。Paul追溯了造就九位諾貝爾獎得主、對自己影響深遠的—美國AT&T貝爾實驗室的親身經歷；也回顧領導摩托羅拉科技團隊與創投集團的心得。

與聰明人工作  準備好高手過招

一如跨國商業人士的工作日常，見面那天，Paul 遠從芝加哥抵達香港。而一整天相處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多次脫口而出：「我擁有一份全世界最棒的工作。」

不難想見，身處科技最前線的Paul，身邊自然少不了聰明人。怎麼與聰明人工作，甚至管理一群天才們？「當團隊是一群聰明絕頂的人，真的很難。因為他們有自己的主見、每個人都有不同想法。」Paul說，如果願意真誠聆聽他們的聲音，「有些事情會讓你不舒服，尤其當他們告訴你 『你錯了』 。」而這不得不提起「貝爾實驗室」的經驗，貝爾實驗室的文化，或許能給每個 「菁英組織」 有意思的啟發。

不是競爭而是害怕拖累團隊

如果稱貝爾實驗室是天才大本營，一點不為過。列舉一二它的重大發明，可能會讓你驚訝不已：電腦、有聲電影、太陽能電池、行動裝置、通訊衛星，上述每一里程碑，皆改寫人類歷史。能進入貝爾實驗室，絕對是科技領域的佼佼者。在這裡，只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當身邊的人好像都比自己還聰明，Paul在貝爾實驗室經歷到的，竟然不是競爭壓力：「若你身邊充滿驚為天人的天才，左右環顧時，你會說：『我也想和他們一樣。』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踮著腳尖跟上這些人，要和他們一樣優秀。」Paul一開始就感受到，貝爾實驗室具有一種特殊氛圍—不是互相比較、競爭，而是害怕自己讓團隊變差。

實驗室裡有一種魔力—一種讓人想要變得更好的動力。在這裡，每位科學家樂意為團隊奮鬥，他們在專業上慷慨相授、提升彼此，抱持不拖垮團隊的自我要求，這種自發向心力，是Paul在貝爾實驗室學習到的第一件事。

Paul坦承那時太年輕，不會刻意觀察其中的企業文化。但他永遠忘不了，實驗室裡那股熱切的驅動力：「我看見它的能力，這啟發了我。」無法言說，也未理性分析過，但這份直接的體驗與震撼，在Paul身上留下印記：「當時我享受工作。這樣的文化，是我一直想營造的。」

組織團隊  凝聚工作氛圍

如今，當Paul成為大型跨國團隊的管理者，什麼會被他視為領導力最重要的一件事？「真實。」Paul的回答平凡簡單。「『真』很重要，這是為什麼人們會信任你、尊敬你。真誠是我待人處世的原則，你能和我談論任何事情、所有細節，我的態度是開放的。」 沒有高談闊論，也沒有花俏技巧，他卸下職場保護色：「如果有人想來見我，他可以和我談任何事情。」

他放下主管身段，不讓「距離感」成為自己的「安全感」，甚至讓員工會來告訴他：「你做錯了。」

當一個人身處高位，能聽見多少真實的聲音？Paul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我團隊裡絕大多數的人，知道的東西都比我多，所以我需要了解他們的意見，才能做正確的決策。」Paul認為，信任是雙向的，一方面敞開自己，一方面走入人心。「他們相信你，是因為你在乎他們、關心他們，我認為這是真正重要的事情。」這是一種文化，而文化創造了公司。「你希望能有充滿信任感、開放的文化，希望團隊能彼此合作，因為合作的結果，經常是更好的。」 從自身做起，執著於成為一個真實並讓人信任的人。

Paul認為發揮領導力的過程中，真誠帶人為基本原則，須適時放下主管身段，建立與員工的信任。

除了信任  也要「適時衝突」

真誠開放的企業文化縱然吸引人，但仍不夠。「如果有人沒達到標準，拖累團隊，管理者就要解決問題。」Paul指出，如果領導者不這麼做，整個團隊會疑惑：為什麼你不做些什麼？為什麼你不改善團隊？為什麼你讓這些狀況發生？好的工作氣氛，只是信任關係的第一步，而公平的標準，才能為團隊帶來安定。「我盡力將員工放在對的位置，幫助他們得以成功。有時候位置不對、時間不對，就得把他調到其他崗位。」

使命感打造「菁英團隊」的祕訣

「有時候，使命一開始是很小的，因好奇、有興趣了解更多，才逐漸讓事業版圖愈益茁壯。」Paul表示，最初創建一份事業時，不見得總懷抱最大的使命情懷，彷彿是持續摸索的旅程，只要不斷懷抱好奇與熱情，它就像拼圖般一塊塊成就起來，使命有時候，就是這樣成形的。

一個令人引以為榮的企業，少不了使命。如果一個人發現自己竟有能力參與歷史、改變未來，或感受到自己對世界的價值，「企業的存在」無異也滿足了人性最深處的渴望—不只是工作帶來的自我實現，甚至實踐更超越的人生意義，讓人有機會成為「偉大」。

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參與偉大的渴望，等待被喚醒。而這或許就是Paul所謂的「團隊氣氛的轉變」：因一份超越自己的更大使命與觀點，眼光更開闊，也因為有機會參與偉大的使命，而引以榮耀。

「我是一個著眼於大藍圖的人，我會看到方向，把零散片段組裝起來。」Paul清楚了解自己身為領導者的定位—他不用成為最聰明的那一個。「我們都有各自的長處和弱點，像我就不是一個處理細節的人，我不會一直追蹤每個人的工作進度，也不會親自創造產品，所以我會讓這樣的人在我身邊幫助我。」■